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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阿公睡去了 (第3/3页)
在这个节骨眼上清醒,急忙哄说: “阿婆,我给你剥凉薯吃嘛。刚挖的凉薯,好清甜的。” 好不易剥了个凉薯安抚下阿婆的情绪,让她暂时忘却了纠结男人来此的目的。 安山赶紧引着男人近了屋,走到了那具再无生息的枯体旁。 “阿婆神智不清,说些话得罪您,我替她跟您道个不是。” 说着,瘦小的少女垂首翻找着衣袋。 几缕碎发落在她侧脸,又被她抬手掀撩起别于耳后。 好不易,她掏光了底,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捧钱币。 钱币没有大面值,都是零零散散的小钱。 皱皱巴巴的几张纸币被抹平整了叠在一起,其中还有大小不一的几枚硬币。 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,递到了男人面前: “我手面上不足送福的钱,这些是我能凑到的。还有!” 话没说完,她腾出一只手向屋外指去: “还有家里养的几只鸡,您拿回去再养几时也能下蛋了。” 一路淡漠的男人将眸光幽幽置落在她手上。 他凝着那捧碎散的零钱,久久不语。 安山明白,这几个钱数来根本不够给阿公“送福”。 要不是自己的脚病花光了阿公的棺材本,阿公也不会连安葬的钱都没有。 俗语里讲究一个死后入土落尘,能将尸骨埋在山下的福园里,才算是走得体面。 安山不想把阿公推到山崖下当孤魂野鬼,安山想让阿公入福园,有个安息的地方。 雾霭深处的山峦连绵高耸,陡峭的大山路途险峻。住在山里的人不是孩童就是垂暮老者,年轻人有腿脚的早早就出了山往外头跑,回都不会再回来了。 眼前的男人是福园的所有者,山里少有的年轻男人。是靠一身力气把死人背下山,为逝者“送福”的葬人。 白白让他跑一趟,连钱都拿不出。 看他那凶狠的模样,把她大骂一顿算是好的。如果他挥起了拳头将她揍一顿,安生都怕自己没有命可活。 安山吸了吸湿润的鼻子,抑不住一腔酸涩。 比起怕被揍一顿,她更怕阿公尸骨无存: “我想给阿公送福,让他走得体面些。家里的东西您都可以拿走,或者等我出去打工,赚了钱还给您也行……” 他沉冷的目光牵出了一隙微动,缓缓从她的手心移到了她的脸上。 少女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地颤。 捧着钱币的手不住地抖。 被泪水染湿的脸庞红扑扑的,布满了血丝。 “哐啷——哐啷——” 碎石子在塑料瓶里滚得响,一声声从闭都闭不紧的陈旧木门外传进来。 男人侧首望去。 让门缝外的天光映在他的脸上,一线阴白落入他的瞳心。 一个身影忽来忽去。 是阿婆在院里追着鸡。 他垂了垂眸。 浓长的睫毛扑落而下,又再度回首向她望去。 “不收你的钱。” 他淡淡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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