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系之舟(1v3)_番外6 约定,关于扶灵(齐线)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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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番外6 约定,关于扶灵(齐线) (第4/4页)

她偶尔流露出的、与年龄不符的狡黠与调皮,更迷恋她这具不再年轻、却因常年锻炼而保持柔韧劲健的身体所散发出的气息。这种迷恋,是确切的,深刻的,不由自主的,它脱离了最初一个少女对性别意识的认知和痛苦的外化形态,也超越了剧本里的自我投射与执念。是一个成年人被另一个成年人,在智力、情感与rou体层面上全面吸引。

    对方欣,她有怜惜,有习惯,有温情,有一种共同构建生活的安稳向往。她从方欣身上学到如何爱人。但对齐雁声,那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情,混合着崇拜、渴望、理解、rou欲,还有一种灵魂层面的共振与刺痛。后者更猛烈,更不由分说,更让她不像自己,却也…更真实。

    她无法用衡量世俗关系的标准,去衡量她与齐雁声之间的一切。她们的关系,从最初就建立在一种非典型的、甚至有些惊世骇俗的基座上——剧本的共鸣,rou体的探索,黑历史的共享,台风夜的依靠…它无法被简单地归类为爱情、友情或知己之情,它是所有这些的混合体,却又超越了这些范畴。

    而叶正源…霍一想到那个出现在她生命之初的女人。如果没有这样荒唐的起源,没有这场暴烈的、缠绕她整个青春的执念,她或许便不会显现出灵魂上的伤疤和症结——那些缺席于年少的回应,是她渴望年长女性的温柔、接纳与爱的唯一原因。

    而如何去接近一个人,如何去细腻体察一个人的心情,如何发觉与回应蓦然的心动,如何不再回避自己的感情,表达,包装,传递——霍一可悲地发现,那些是方欣教给她的。没有叶正源,不会有《玄都》《唐梦》,而没有方欣,也就没有齐雁声会接受的霍一。

    所以,只是“已经”,只是“存在”,她和齐雁声各自背负的过往与现在,正是她们会相交的原因,那种需要牺牲和改变才能换来的“圆满”,反而会扼杀她们之间微妙而珍贵的连接。

    她和齐雁声,交叉在三十年长线的孤点上,没有别的路可走。

    "霍一,"齐雁声突然转过身,面对着沙发后的她,"嗰晚系台风天,你话我唔应该一个人行。”咖啡残余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上的木质香调,被窗外湿润的雨汽吹过,“当时冇同你讲,其实我系希望你,永远做二十四岁嘅霍一。系北京有归处,系香港有恋人,同埋,拍更好嘅戏,爱更年轻嘅人。呢啲嘢,系比我是否孤单,更加重要嘅。"

    霍一弯腰俯身,用背后隔开一个无人窥探的死角,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。

    "然后呢?"她哑声问。

    齐雁声的呼吸近在咫尺:"然后,等你到五十三岁,系办公室听电话,有人话我过咗身。"她的指尖碰到霍一锁骨,"你就返嚟帮我扶灵,我会拣你,我要你着黑色西装,系灵堂前,谂起某个台风夜,同我喺度..."

    话被吞进吻里。霍一咬住她的下唇,尝到拿铁的苦和唇膏的蜡味。这个吻不像以往任何一次,没有情欲,只有痛楚,像霍一被撕开的血淋淋的心。

    当门再次被休息回来的剧团成员打开,齐雁声的唇色全都掉光了。她用指腹擦过霍一嘴角:"我哋继续排喇,你系度等?"

    "伦敦。"霍一抓住她手腕,"我去。"

    齐雁声笑起来,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像蒙尘的琉璃。她最终什么也没说,转身向人群走。脚步踩在有些潮湿的木地板,一声声砸在霍一心头。

    她突然想起十四岁第一次看《金牌冰人》,令狐喜穿着官服走过长街,背影决绝又寂寞。那一幕过了很久,不是什么重头戏,甚至不是齐雁声一个人的戏。她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但原来....霍一打开笔记本,坐到沙发上,齐雁声的体温似乎还残余在周围。她看着齐雁声的身影融入排练的人群,声乐重又喧闹起来,交替的枪缨绕出一道一道红影。

    原来,关于这个人的一切,都是这么悄无声息,却又全然不可抵挡地、渗透入命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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